按:我是念文言文出身的,但卻反對(好吧!衝著「高行建」的大名,改「不認同」好了)文 言文對「一般人」是有效(恩......改「「較佳」吧!理由同前)的提升語文工具。蘇治宏的這篇報導讓我有些反思,畢竟諾貝爾文學獎的光環可不是華人自 己「老王賣瓜」的,應予以適度的尊重。但看完報導,其實只有前兩段跟新聞標題有關,後文都是關於創作的問題,因此接下來我所寫的個人意見,恐怕不宜當作是 對高行建的批評,僅能視為對高行建的隻言片語的一點質疑。為便於兩相對照,以下以「隨文按語」的形式提出意見,請參看。
高行健:文言文是漢語基礎【聯合報系校園特約記者蘇治宏/台中報導】2008/06/17
諾貝爾文學獎得主高行健,日前應邀至逢甲大學「談創作」。高行健指出,閱讀文言文能知道如何精準用字,對於文學創作有助益,「現在有很多文章準確性不夠,表達易使人誤解。文學創作是具體細微、是活的現代漢語,要準確表述。」他說。
按:「閱讀文言文能知道如何精準用字,對於文學創作有助益」這段話我只認同 後一句。我說過,文言文對語文能力的提升當然有用,否則余光中、鄭愁予的學思歷程不就是謊話連篇?但對「一般人」來說,文言文是一道專業的「閱讀障礙」, 而一般人又多不是以「文學創作」為學習目標的,因此,我不認為文言文是好的提升語文程度工具。
其次,「閱讀文言文能知道如何精準用字」這句話我嚴重質疑。文言文有幾千年 的發展歷史,在中國文人階層是跨時代、跨地域的交流工具,但也正因為跨度如此之大,文言文有嚴重的「歧義」問題。舉個例,很多「通假」明明是古人寫錯字, 但因為可以透過「訓詁」的方式解讀,因而被文人階層視為無誤、可行。因此,學習文言文要翻越的何止「語法」這座高山?連最基本的「語義」都可以形成或高或 低的障礙。年輕學子在知識多方的現代,有那麼多的心力可以像古人一樣皓首窮經嗎?再以我過去的經驗為例。我曾在中研院近史所校對過古籍(還是晚清時的作 品),那些線裝書的通假字很多,而通假字密集的大量接觸,有一段時間讓我在看到該字時竟產生混淆,不敢確定在白話文裡 這樣寫是對是錯?舉個例,在古籍裡,「辦=辧=辨=辯」,但在白話文裡,除了少見的「辧」字外,其他三個字都有固定的用法而不相混。由此看來,「閱讀文言文能知道如何精準用字」?縱使地位崇高如高行建,我仍必須對此意見提出質疑。
「文言文是漢語基礎。」高行健語重心長地說,白話文寫作不過一百年,過去是話本小說,「五四運動以後,翻譯引進中國,」他說:「漢語本來沒有語法,年輕作家沒有意識到漢語被歐化了。」
按:「漢語本來沒有語法」這句話有語病(應該是報導者斷章取義所致),如果沒有語法,不要說文言文了,一般人講話也會淪為雞同鴨講,根本無法溝通,所以我認為這句話應該改為「漢語本來沒有『語法學』」才合理。
至於「文言文是漢語基礎」,衡諸歷史,中國的「傳統文化」(尤其是所謂的 「正統」傳統文化)沒有不靠文言文記載並流傳下來,所以這句話我是認同的。只是現代漢語有其語言的發展環境,比如海峽兩岸幾十年的阻絕,各自發展出各具特 色的字辭使用差異,如果兩岸真要統一,似乎不藉助堪稱「交集」的文言文好像也說不過去。
而「漢語歐化」的問題,余光中也提出類似的看法,從文學的角度這的確是個危機,不過從更廣泛的知識角度看,這又是不得不然的結果。這恐怕是華人社會必須努力去克服的「大哉問」。
有許多學生立志成為作家,卻怕無法負擔生計。高行健對此感慨地說:「文學寫作從來不是一項職業,即使李白也無法靠寫作吃飯。要有獎項才有知名度,這是從以前就存在的困境,不單是中國,世界都一樣。出版業不景氣,作家不能靠稿費生活,一點也不奇怪。」
「那怕只是一行詩被發表出來,也要繼續寫下去,就是因為這樣的堅持,才讓一個作家成型。」高行健指出,「人生沒有一個理想的天國,可以在裡面安心的寫作。一個詩人想被社會養,那是妄念」。此言一出,讓現場學生掌聲不斷。
「一個作家不要去想讀者看完作品會有什反應,有多少讀者就有多少反應,」高行健說,不要想討好讀者,「這是很糟糕的」。
「作者是自己的第一個讀者,一個好的作家,也會是一個嚴格的作者,他不會輕易把稿子拿出來,那些自己覺得不必要、不滿意、不傳神、虛假的,都不應在作品中出現。」高行健指出,如果作者意識到這點,才能寫出不凡。
「作者自己的作品要能打動自己,才能感動別人,文學縱然是個人的發聲,但還是可以交流的。」高行健說。
高行健在最後表示,未來世界的文學發展誰也無法預料,他以911恐怖事件說明,文學發展也可能有其意外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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