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來得及

《來不集》書中一張
謝教授和女兒共浴的照片
讓我和女兒每天的例行公事
除了水花和泡泡
還多了幸福和歡笑

今晚，我遲遲無法開口說
「女兒，來洗澡了！」
這句話就這麼卡在喉頭
只因岳母來電一句：
「孩子大了，該學會自己洗澡了！」
岳母的善意，喚醒了
禁錮在線裝書中已兩千多年的
幽靈，咆哮：
「七歲，教男女不同席！」
它震懾了我，也讓
一整間浴室嬉鬧蒸騰的熱情
通通回到浴缸裡
乖乖躺平，如一面
冷冷的鏡

一聲燦爛
劃破我陰霾的心房：
「爸爸，我要洗澡啦！」
甫回神
一個七歲大的夏娃
向我走來，身上
連一片葉子也沒有
於是我撕下謝教授的照片
從《來不集》裡，點火
把囚禁在浴缸裡可憐兮兮的熱情
再度釋放
幽靈回到了線裝書中
浴室又再度充滿了
水花與泡泡
幸福和歡笑

女兒啊！
總有一天，妳會品嚐
智慧之果的滋味
但今晚，此刻
就讓我自私地獨享這伊甸園的幸福吧！
在我現在還
來得及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