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1月25日 星期三

舊文一篇:傳「統」意識型態大反撲!

98課綱》搶救國文聯盟:論孟 應恢復為必修 2008/10/06 【聯合報╱記者薛荷玉/台北報導】

教育部的高中九八課綱計畫將國文科的文言文比率由65%降到45%,在搶救國文聯盟的抗議後,已同意微升到50%,但搶救國文聯盟昨天表示並不接受,要求應至少調高到55%以上,且把論語、孟子等文化基本教材由「選修」恢復為「必修」。
搶救國文聯盟發起人之一的中正大學中文系教授謝大寧指出,聯盟爭的不只是文白比例,文言文、白話文都有好文章、爛文章,選文過程不應草率採用網路投票;且國文課綱不能只重語文能力,還要有文化脈絡與傳承,否則語文將只存其形而失其神。
按:謝大寧、張曉風等不認同網路投票的選文過程,基於制訂政策須求嚴謹,這個意見是該拍手的;不過,謝大寧教授認為「國文課綱不能只重語文能力,還要有文化脈絡與傳承,否則語文將只存其形而失其神」云云,我就不太認同了。
說穿了,這裡明明白白是一場意識型態之爭,是文化主體認同的大問題。謝教授強調的「國文課綱……要有文化脈絡與傳承」,只是用優雅的文辭包裝「灌輸學子『我是中國人』的意識型態」的意圖而已,更不用說「把論語、孟子等文化基本教材由『選修』恢復為『必修』」的建言了。對這些人而言,「文化脈絡與傳承」遠比「語文能力的提升」還重要,所以「語文課程」還要擔負「文化傳承」的重責大任,其心之悲壯,大概只有韓愈的「文以明道」可堪比擬。
然而,古文運動越重「道」,文章的氣骨就越卑弱:從「文以明道」到「文以載道」,從「文以載道」到「為文害道」,這樣的文學批評發展史,不正是傳統中文系裡課堂上、書本上教的嗎?當「道」(說穿了就是儒家的意識型態)成為評價文章優劣的標準,文學的獨立性也就蕩然無存,文章反過來成為形塑意識型態的工具。而誰有權力(能力)決定「道」的內涵?衡諸歷史,縱使志士仁人「當仁不讓」,結果卻是統治者「捨我其誰」!不信?漢武獨尊儒術以後,百家爭鳴成了萬馬齊瘖;科舉八股大行其道,束書不觀成為稀鬆平常。王充沈抑下僚書寫《論衡》,顧炎武自甘遺老撰成《日知錄》,有扭轉時代「迷信」、「不看書」的惡質風氣嗎?
放手吧!搶救國文大聯盟的大老們!讓「語文課程」先做到「提升學子的語文程度」再談其他,好嗎?聯盟裡的各位大老都是社會上所謂的「菁英」,但教育不可能、也不需要培養每一個人都成為「菁英」,尤其是跟你們一樣有同等語文水平的「菁英」!

搶救國文聯盟副召集人張曉風透露,就有參與選文的老師,因為只是在網路上票選了事,而不願意領教育部發的一千元出席費;教育部選文過程不當,結果卻全部推給委員會,沒人出面負責。
搶救國文聯盟執行秘書李素真也沉痛地指出,許多學生因國文程度不佳,還得額外花錢去上作文課、讀經課,有些知名作家開的課一堂要一千元,有錢人才上得起,其他的孩子怎麼辦?為什麼不能在中小學的課程內就讓他們把國文學好?
按:這段話真是一則令人悲哀到笑不出來的笑話!「國文程度不佳,所以要補習作文」?廢話!讓學生念那麼多生活中用不到的「之乎者也」,哪來的心力做文字的思考訓練?而學生需要額外補習作文、讀經,在「老師都很認真上課」的前提下(雖然這個前提也是有問題的),不是正好印證了「文言文的學習太多徒增學生的負擔」這一觀點?既然擔心「有錢人才上得起,其他的孩子怎麼辦?」,那好,趕快叫教育部努力縮限文言文的授課時數吧!讓學生在低閱讀障礙的白話文中,體會文字之美、學習思辨的能力吧!

文化大學歷史所教授王仲孚則指出,九八課綱的歷史科也有很多問題,他在今年6月教育部開的公聽會中就公開反對,據他所知,也有不少歷史學者提出書面的反對意見,但教育部卻不聞不問,目前的微調、檢討也不包括歷史科。
按:「據他所知」?誰啊?請直言其名。
我在學校跟歷史老師聊過,的確,中國史在課程濃縮之後,很多資料被迫以「課外補充」的型態教給學生(因為考試不會限定在課本的內容),以致於造成進度落後,歷史老師也覺得中國史的上課時數嚴重不足。這又凸顯了另一個問題:在考試領導教學的框架之下,教師是沒有教學自主權的。因為考試可能會考的東西,老師都得教(別講什麼學生怎不自己念?當每科的學習量都超過課本的內容時,學生哪有時間自主學習?),所以老師只好拼命塞資料給學生,然後安排考試,上課情形不但跟過去聯考一樣,壓力還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不管是老師還是學生都怨教改--老師尤其懷念當初的部編本時代,因為上起課來容易得多。說來說去,問題的癥結還在於升學主義、文憑主義,只要「升學績效=教育成果」的迷思不打破,教育界裡的師生都會是被宰制的對象,縱有才情,也只是徒有雙羽而飛不出網羅的囚鳥,徒有奔蹄卻甩不掉馬韁的烈馬。

搶救國文聯盟副召集人劉源俊指出,目前教育部檢討九八課綱,只檢討國文、自然科的課綱是不足的,因問題出在總綱,總綱是幹,課綱是枝,目前的微調根本不能解決問題,必須全盤就各科必選、選修的節數分配進行檢討。
按:說得好!問題的確在總綱,但為什麼文後所提的重點竟然還落在「必選修、節數」等枝枝節節上?如果不能在總綱上、升學主義等層面徹底解決考試對教育的桎梏,再多的討論也是枉然。
最近「閱讀芬蘭」是一門顯學,坊間「芬蘭驚豔」、「沒有資優班」等書都很容易找到。芬蘭對教育的改革成效不勞我多言,但如果台灣依然受制於現實教育環境的惰性,不肯在觀念上斧底抽薪,縱使拿來芬蘭的教科書、課程表套用,也只是糟蹋了別人的寶貝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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